反差的萌点你们不懂

重回布坑的沼泽当中

【楚昙】百年修得同船渡(一发完)

*一个平淡的小甜饼,关于下一世的相遇,清明发糖不发刀


寄昙说第一次遇到楚天行的时候,正是在他下山化缘的时候。

那是他十三年来第一次下山。自从他三岁被家人遗弃在山脚,山中隐居的和尚就把他带回家里,教他佛经讲义,修身健魄。一开始他不是一个特别安分的孩子,虽然在修行时能做到心无旁骛,修行外却总想外出,好像总要想见见这个世界,见见什么人。每当到他闹腾的时候,和尚便跟他说:“你身上既有佛缘,又有尘缘。佛缘已启,尘缘却未至,等到你尘缘来到的时候,才是你入世的时候。”

多说几次,寄昙说果然深以为然,从此就不再闹着要离开了。直到如今十六岁,他才终于被和尚允许跟着一起到山下见识这个世间。

“是我的尘缘到了吗?”寄昙说问,和尚却说:“你到时会知道的。”


初入俗世的寄昙说,什么都是半懂不懂,便牢牢跟在和尚的脚跟后面,左右张望。从前与生父母相处的短短几年已经褪色远去,这人世便只存活在书籍与和尚的口中,苍白无力,到现在又重新在眼前一一勾勒泼然。和尚带着他走到了城镇要道的一处酒肆,过往商贾行人熙攘往来,映在寄昙说眼里都是新鲜的模样。纵然说是僧衣加身,到底是心性纯洁的少年郎。趁着和尚与店家交谈,他便瞪大着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这一看,他就看到了倚在柜台的那个人。

那个人显然也是在此稍作片刻逗留的行人之一,连头上的帷帽也没有放下。但与别人都不同的是,他的服饰整洁,姿态闲散悠然,背后还背着一个长条的袋子,身在红尘之中,却像在红尘之外。那个人帷帽一转,显然也是看到了寄昙说,他明显地顿了一下,竟然走了过来。

“这位小大师,”男子开口道,他的声音很清朗,像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还微带笑意,“你好。”

“你好。”不知其意,寄昙说双手合十回礼。

男子道:“我看小大师十分面善,不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如果寄昙说知晓那些烂熟的江湖桥段,大概会因为这拙劣的开场白而笑出来,不过他没有,所以他很认真的回答:“我今天是第一次离山,施主恐怕是认错人了。”

“是吗……”男子声音中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后又很是欢欣道,“相逢即是有缘,叫我施主太见外了,在下楚天行,不知小大师法号如何?”

他忽然心中一动:“寄昙说。”

“寄昙说、寄昙说……”楚天行咀嚼着这个名字,“那以后,我就叫你老昙吧!”

“……”


那一天回去,寄昙说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长得很老?



寄昙说第二次遇到楚天行的时候,背上古剑出鞘,如三光并现。

这把剑是他无意所得,已辗转沦落江湖不知岁月,尘锈斑斑,封藏着数不尽的往事,然而在他手里却倏然光芒大作,锈迹尽脱,流露出不能掩盖的赫赫锋芒。寄昙说提着它,一人独闯当地恶名远播的山寨。

“老昙,我们又见面了。你在忙……”

楚天行一个人背着手行走,姿态潇洒悠然,却见前方迎面而来的正是之前有一面之缘却令他念念不忘的熟人,他按捺心中喜悦,抬手招呼,却见寄昙说风风火火冲下来,几乎要和他擦肩而过。

“……”寄昙说猛然在他身边刹住,转过身,“……楚天行?”

“是啊。”楚天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有没有摘下帷帽?

寄昙说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舒缓下来,甚至带了点笑意,他急切对楚天行道:“好友,我有一事相求。请你现在到城里通知官府,就说我已经擒获了山上黑风寨首领等十余人,但其他人均逃脱,而且还有妇女稚儿二十几人,我没法一个人维护他们下山,请官府出面增派人马。”

“你一人……”楚天行不由得咋舌,随后严肃道,“救助无辜,义不容辞,楚某必不负所托,速去速回。”



寄昙说第三次遇到楚天行的时候,楚天行正泛舟游江,独饮风月,扣舷而歌。

他听着从江边传来的厮杀声,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酒壶:“完事后再饮吧。”

言罢背后剑袋抛空,剑随鞘出,他一手接剑,足点船舷,旋身加入江边战局。

那些山寨余孽本想以人数优势困战寄昙说,却久攻不下,如今再加一个楚天行,更无力成功。眼看同伴倒下,余者皆纷纷四散,徒留一些“你们给我等着瞧”之类不成忧患的威胁。

留下的楚天行与寄昙说相顾无奈。楚天行笑语盈盈,抬手一指江面:“楚某可有幸邀这位大师上船?”


一叶扁舟,一壶好酒,对影一阵清风,一轮朗月,一对璧人。

楚天行喝着酒,故意要打趣寄昙说,便道:“老昙啊,我们才见了三次面,我却已经帮了你两次,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他们才见了三次吗?寄昙说有些恍然,是了,他们才见了三次,但对于寄昙说而言,认定楚天行,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已。

“好友有何要求,可以尽管说,寄昙说一定尽力完成。”

“这样的话就太过严肃了呀,”楚天行摇摇头,他避开寄昙说认真的脸庞,若有所思,“老昙,你知道吗,虽然我们才见过三次面,但我却总是对你有一种熟悉感。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曾经在一起呢?”

从小到大,楚天行都喜欢到寺庙里面打转,一度让家里人惶恐他天生佛骨,有朝一日必定剃发出家。唯独楚天行深知自己绝对没有丝毫遁入空门的念头,他只是想找到一个人,这个人他不知年龄,不知性别,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到他。或许仅仅是……一个约定而已。

他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心思寻寻觅觅,直到那一天,他去酒家沽酒,见到那个眉目良善,心思清明的少年僧人。

两个人的目光甫一接触,楚天行立刻明白——是他。

但仅仅因这样的缘由接近对方难免让人生疑,楚天行不敢唐突了他,只好随意闲聊几句便离开,自己背地里却总是忍不住要打探寄昙说的事情。

佛说,由爱故生忧。

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不免是存了几分试探。他也感到寄昙说对他的态度并不一般,没有什么人像寄昙说那样会把一个在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当作好友,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对楚天行无条件的信任。


寄昙说不知晓楚天行内心的纠结,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天,他与和尚化缘回家,谈起与楚天行相遇一事。那时他懵懵懂懂,不识世间人与人相处的亲疏,却依然明白自己在听到楚天行要离开时,内心深处徒然生出的强烈不舍,绝对不是简单的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应有的程度。

他问和尚:“楚天行就是我入世的时机吗?”

和尚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你心动了吗?”

这就是心动么?寄昙说自问。一直以来,他总是想去见见什么人,却是众生百相,无一留心,唯有那一天,那间酒肆,楚天行带着帷帽,眉目不清,从容向他走来。

他看着楚天行,这个人他见过三次,一直是潇洒的样子,如今问出这话时也带着一股随性的漫不经心,却在寄昙说心里激起层层波澜。

他一字一顿回答:“楚天行,你……是我的尘缘。”

是的,他心动了。



……这话说得太犯规了。

楚天行执壶的手一顿,霍然与寄昙说四目相对,却在彼此的目光中都找到那熟悉而复杂的感情。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一直等待这一天吗?

楚天行倏然一笑:

“哈……承好友重视,既是缘,看来楚某是要随缘而到,跟在好友身边了。”

兜兜转转,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你啊。


END


同船渡之后的阶段是共枕眠啊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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